我时常在梦乡里遇见一个不相识的女性，和她共度了一段难以言说的时光。但每当晨光破晓，我总想不起她的芳名。经过了半年的寻觅，我终于找到了她。令人欣慰的是，她的美貌与梦中无异。然而，令人尴尬的是，她竟是我女友的亲姐妹。
范晶晶打算带我回她的故乡，去见她的父母。
她告诉我这件事时，用的是命令的口吻，而不是商量。
“打扮得精神点，把你那些老土的衣服都藏起来。”
我回应道：“我觉得我的衣服挺时尚的……”
“你不愿意？那就分手吧。”
她毫不在乎，态度轻蔑。
她认定了我不愿意分手。
我沉思了一下，说：“我没钱买新衣服。”
“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。”
她转给我五万块钱，然后不耐烦地摆手，说：“钱给你了，我要去玩游戏了，别来打扰我。”
我像没脾气一样，低头默默地走开了。
范晶晶和她的朋友们开始视频聊天。
“对，我就是要带他回去，我倒要看看卢俊会不会吃醋。”
“我找这个男的，就是为了气卢俊，不然我怎么会看上他？”
“我家那边？戏要做足，我和卢俊四年都没见过家长，和他才一个月就要见家长，这够刺激了吧？放心，我家是我姐做主。他——”
范晶晶一边玩手机，一边随意地嘲笑。
“他是我姐最不喜欢的那种男人。”
就在一个月前，范晶晶突然看上了我，提出要和我发展一段恋情。
大家都知道，范家大小姐刚从一段初恋中抽身。
现在她来找我，要么是想填补空缺，要么是想随便玩玩。
反正，她的心里没有一点真诚。
不过，我还是答应了她。
我急需资金。
为了攒够给妈妈手术的钱，我一直在忙于各种兼职。
但是最近，妈妈的病情有所加重，不能再耽搁了。
就在这时，范晶晶向我伸出了援手。
范家拥有一家上市公司，目前是她姐姐在掌管大权。
——像范晶晶这样只对爱马仕感兴趣的富家女，只要在她身边稍微捞点好处，就足够我筹齐手术费了。
但范晶晶对此一无所知。
她以为，我是真心爱着她。
范晶晶给自己安排了飞机上的头等座位。
她一登机就套上了一副沉重的耳机，不让我打扰她。
我倒是觉得这样挺自在，没多久就打起了盹。
突然，我感觉到一种奇怪的感觉。
我正紧紧抱着一个发烫皮肤的女人。
又是这样？
这月里这是第几次了？
还没完没了？
她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唇，问：“今天挺帅的，你要去哪儿？”
“去我女朋友家。”
“你有女朋友了？”
“是的。”
她沉默了好一会儿。
我凝视着她眼中的深邃。
她真是个出众的女性，面容冷峻，身材却极佳，曲线分明。
不然我也不会在梦中如此沉醉。
“和她分手吧？”她像是在求我，语气里带着哄骗。
“不。”
“为什么？我做得还不够好吗？”
足够了，但是——
“谁会和梦中的女子长久相伴？醒来后一切都不复存在。”
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让她受伤了，她没再说话。
……
飞机降落的颠簸把我从梦中摇醒。
范晶晶在旁边看着我，眉头紧锁：“齐云天，你很热吗？”
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：“还行。”
又做了这个梦。
大概半年前，这个女人就像凭空出现一样，闯入我的梦境。
最初的梦还算正常。
直到有一次，我发现她不仅长得符合我的喜好，连身材也几近完美。
我就失控了。
梦境便朝着无法控制的方向狂奔而去……
我不清楚她是谁，每次问她名字，醒来都会忘得一干二净。
只有梦中的感觉，清晰得就像真实发生过一样。
我偷偷去看过医生。
医生说，这只是梦，年轻人血气方刚，很正常。
也对。
毕竟，长这么大，我连女人的手都没碰过。
范晶晶对我不屑一顾，我也有我自己的打算。
所以我们很默契地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。
“你脸有点红。”范晶晶还在观察我。
不过就是我现在脸红耳赤，她没见过。
我平静地摸了摸脸颊：“是有点热。”
“你不会是第一次坐飞机吧？”
“嗯，第一次，谢谢你。”
我太直白了。
把范晶晶想要嘲笑我的话都堵了回去。
过了一会儿。
她像是被某种力量驱使，伸手调整了我头顶的空调出风口。
这个动作，连她自己都愣了一下。
“谢谢。”我不在意地望向窗外。
刚下飞机，取行李的时候。
范晶晶就跑到一边去打电话了。
“你们联系卢俊了吗？行，等几天见。男朋友？见完卢俊就拜拜了。”
我一走近，范晶晶就急忙挂电话。
“齐云天，有件事我得提前告诉你。”
“啥事？”
“在我家，我爸妈都挺随和，但得特别提防我姐。”
“咋了？你姐吃人不？”
范晶晶又用那种奇怪的眼色看我。
以前和她说话，我都是“嗯”“哦”的，乖得很。
现在钱快攒够了，我装乖的兴趣也没了。
“……我姐脾气火爆，还特别霸道，家里公司都是她说了算，连我爸妈现在都有点怕她。你见她时得留神。”
范晶晶这人挺调皮的。
只有在提到她姐姐的时候，她才会露出既害怕又尊敬的表情。
“明白了。”我对她们家的事，其实没什么兴趣。
范晶晶却更疑惑了：“带你回家，你不高兴吗？”
“高兴。”我面无表情地回答。
范晶晶："……"
司机来接我们，一路直奔范家大宅。
就像范晶晶说的，她爸妈挺和气的，对我也很关心。
直到晚饭前。
范婉茗出现了。
范晶晶立刻就没了脾气，像小学生一样站得笔直，乖乖地叫了声：“姐。”
“嗯，路上累了吧。”
那声音不冷不热，却像玉石一样温润。
我一听这声音，头皮都发麻。
我转过头，眼睛瞪得老大。
是她。
我梦里面的那个人。
“姐，瞧，这是我对象，齐云天。”
范婉茗的目光在我脸上掠过，轻声说：“欢迎光临。”
她和我梦里的一模一样。
身材丰满，嘴唇鲜红，整张脸都散发着冷艳与薄情。
她坐到餐桌旁。
大家说话的声音似乎都降低了。
范晶晶更是变得格外乖巧，仿佛换了个人。
饭桌上，偶尔有人提到我。
“云天，听晶晶说，你以前没谈过恋爱？”
“对，阿姨，范晶晶……她是我第一个女朋友。”
“哎呀，像你这么英俊的小伙子，没谈过恋爱的可不多见。”
我紧张地吞了口唾沫，眼角余光不自觉地看向范婉茗。
她正专注地切着牛排，好像没听见我们的谈话。
也是，她应该不认识我。
那只是我的单相思。
至于为什么梦见她？可能是因为潜意识吧。
我可能在某个财经栏目里，对范婉茗的照片一瞥而过，然后就把她的形象带进了梦里。
毕竟这么美丽的女总裁可不多见。
我调整好自己的心态，积极地回应。
“阿姨，这是我第一次谈恋爱，能和范晶晶在一起，我真是太幸运了。她在学校可是个风云人物，我从大一开始就对她一见钟情。”
“我们晶晶虽然有点调皮，但本性不坏。云天，听说你学习很棒，以后要多照顾照顾她。”
“嗯，阿姨您放心，我确实很爱范晶晶。”
不，我更爱的是你们即将给我的红包。
突然，我感觉有人在看我。
我本能地回头。
范婉茗正在回复工作信息，并没有看我。
刚才，是我的错觉吗？
在范家待了几天，我差不多适应了。
范婉茗大多数时间都不在家。
偶尔见到，也只是冷漠地对我点点头。
我越来越确信，那个梦，只是我自己的。
与卢俊的会面越来越近了。
下雪天，范晶晶拉着我到雪地，和她一起拍照。
她不让我穿羽绒服，说羽绒服不够好看。
我冻得瑟瑟发抖，范晶晶却一点也没注意到。
她非要拍出那种让初恋看了都会嫉妒的绝美合影。
第二天，我果然感冒发烧了。
但范晶晶哪有空管我？
她忙着和闺蜜们喝酒去了。
我出门时，还听到她打电话抱怨：
「怎么偏偏这时候生病，过几天见卢俊的时候，不会给我丢脸吧？你们那边还有没有别的帅哥？备选一下啊……」
我病得昏昏沉沉，快要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。
喉咙疼得厉害，我起床想倒杯水喝。
对面的书房门开着。
一抬头，我竟然瞥见了范婉茗。
这会儿，范晶晶不知道又到哪去浪了，爸妈也出门忙活去了。
范婉茗这会儿应该还在公司忙活呢。
她咋会在家呢？
只有一个可能——我又在梦里。
既然是梦，那就简单了。
我直接迈步进去，一把搂住了范婉茗。
“不舒服。”
她愣了愣，问：“吃药了吗？”
“吃了。”
“那就好好休息。”
我却死死地抱着她，不肯放手：“我碰见一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。”
“……真的？”
“但我明白，那不是你。”
“怎么确定的？”
“你是梦里的，我一瞅见你锁骨上的那颗痣，就知道这是梦。”
我熟门熟路地解开她的衬衫。
这颗痣我太熟悉了。
在梦里，我不知多少次咬过这里。
我大胆地从痣那儿开始，一路往下摸去。
“范婉茗”却突然拦住我。
“不是说，你挺喜欢她的？”
“啥？”
“你说过，你很喜欢范晶晶。”
“你咋知道范——”
我脑子一下就炸了。
所有的暧昧瞬间冷却。
我狠狠掐了下自己的大腿，疼。
这不是梦。
这是真的。
眼前被我压住的人，是货真价实的范婉茗。
“齐云天。”
她低声呼唤我，尾音让人心颤。
“梦里问了半年，总算记住了你的名字。”
这话让我再次愣住了。
啥意思？
她也做梦了……？
我的大脑要烧坏了。
她衣衫不整，眼神深邃，满含情感。
就在这时。
门口突然响起了敲门声。
“姐，你看见我男朋友了吗？”
范晶晶？
她咋回来了？
“姐，你在不？我刚才好像听见云天的声音了。”
一片死寂。
“没人应？那我进来了啊。”
范晶晶转动门把手……
范晶晶一进屋就开口：“姐，你在家呢。”
范婉茗好奇地问：“你咋突然回来了？”
“我就是觉得，把她一个人扔那儿不合适。哎，姐，我刚才去卧室转了一圈，没瞧见云天，你瞅见他了吗？”
范婉茗轻声回答：“没有。”她的目光低垂。
就在这时，我正躲在书桌下，紧紧贴着范婉茗的腿，连大气都不敢喘。
“可能去洗手间了吧，我在这等会儿。”范晶晶说着，一屁股坐进了沙发，掏出手机开始玩游戏。
还没等游戏开始，她突然眉头一皱。
“姐，你书房怎么有股男士香水的味道？”
“我点了香薰。”
“你不是一向不喜欢那些东西吗？今天这是怎么了？”
范晶晶虽然这么说，但也没多想。
不过，她还是站起身来找起了香薰。
眼瞅着她就要走到书桌后面，范婉茗伸手挡住了她：“出去。”
“啥？”
“我给你转十万，带Niki去洗个澡，它身上的味道太难闻了。”
“那不是保姆的事儿吗？”
“你去不去？”范婉茗的眼神坚定，不容置疑，“剩下的钱不用退给我。”
“行！保证给它洗得香香的！”范晶晶答应着，下楼去找狗了。
等别墅再次安静下来，我才从书桌下爬出来。
头晕目眩的我，直接问：“你是不是也做了和我一样的梦？”
“现在看来，是的。”
“这怎么可能……咱们对一下时间线？”
范婉茗轻轻推了推她的无框眼镜：
“第一次，在八月十号，你跟我说了不少废话。”
“第二次……”
“第六次，你问我，在吗？看看腿。”
我：……
“第七次，在九月，我们的关系有了变化，我们——”
“停！别说了！”
看来我们确实做了相同的梦。
信息量太大，加上身体不适，我眼前一黑，差点没站稳。
范婉茗及时扶住了我。
“先别想这些了，好好休息一下。”
她扶着我回到卧室，动作亲密得几乎像拥抱。
半路上，我们遇到了保姆。
保姆的眼睛慢慢睁得老大，连招呼都忘了打。
“您怀里的是……季先生？”
范婉茗平静地说道：“您心里有数，知道怎么做。”
她的声音虽然客气，但隐约透露出一种要人命的寒意。
保姆赶紧溜了，嘴里嘟囔着：“哎呀，我年纪大了，眼神不好，啥也瞧不见……”
范婉茗目送我回到床上，帮我掖好被子。
“秦阿姨是个老实人，不会乱说话的，你安心养病吧。”
我实在是累得不行，没心思和她多纠缠。
到了傍晚，范晶晶遛完狗回来了。
她随手在我床头扔了一盒药，说：“大年初二跟我去参加聚会，别给我丢脸。”
我本以为范晶晶说完这句话就会离开。
但她突然用力吸了吸鼻子。
“等等，这味道好熟悉……这是男士香水……”
不好。
要穿帮了吗？
我把水杯握得紧紧的，那一刻，我的脑袋里一片空白。
范晶晶这个大条神经，她并没有想太多，随口说道：“我姐的书房也是这个味道的香薰，闻起来挺舒服的。”
我悄悄地松了口气。
紧接着，她自言自语：“我姐出差去了，我终于可以过几天自由自在的日子了。”
“出差了？”
“对啊，中午刚出发。”
我猜她可能是为了避开我。
范婉茗要等到春节才回家。
她见到我时，只是轻微地点了点头。
就好像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。
转眼就到了大年初二。
我的病已经好了，我和范晶晶一起参加了她的高中同学聚会。
范晶晶这样的性格，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的焦点。
连我也因此受到了关注。
范晶晶的一个闺蜜小声嘀咕：“这就是你找来气卢男神的？不是吧，你瞎了吗？这帅哥比卢俊帅多了！”
“你才瞎呢，他怎么能和卢俊相提并论。”
“那你告诉他了吗？他今天可能会被卢俊针对。”
“没必要告诉他。”范晶晶漫不经心地说，“卢俊越是针对，越说明他放不下我。”
我坐在一旁，其实把她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。
范晶晶转过身去和别人碰杯：“今晚我们要喝个痛快！”
有人开玩笑说：“大小姐，你敢喝吗？不怕你姐教训你？”
“我姐今天没空管我，她去相亲了。”
我原本有些恍惚的思绪，在这一刻突然集中起来。
范婉茗是谁啊，范氏集团现在的当家，既美丽又富有。
大家对她的私生活非常好奇。
范晶晶也很乐意分享：
“她啊，一直都是单身，今年不知道怎么想的，竟然去相亲了。可能是因为相亲的对象很帅，听说两家还挺门当户对的。
“唉，看来我快要有姐夫了。”
音乐声很大，让我感到一阵心烦意乱。
就在这时，包间的门被推开了。
“卢俊来了！”
“欢迎校草！”
范晶晶的初爱是个帅哥。
然而，这家伙对我可不友好。
他言谈举止中总是贬低我，弄得气氛紧张兮兮。
我索性找了个理由，去洗手间清洗水果刀。
一边洗，一边我还在心里盘算着另一件事。
范晶晶花钱如流水。
我可从没伸手向她要过一分钱。
我只是偶尔捡捡她不经意间漏掉的，现在已经攒够了手术费。
是时候说再见了。
可这话该怎么说出口呢？
正当我琢磨这事时，卢俊和他的哥儿们从后面围了上来。
他一改往日的文雅形象，说起话来痞里痞气：「你刚才是不是对我翻白眼了？」
「没有。」
「你他妈……我们都看见了！」
「你想多了，」我漫不经心地擦着水果刀，「我连看你都懒得看，哪来的翻白眼？」
卢俊更是火冒三丈。
几个家伙冲上来就要揍我。
「这衣服一看就是范晶晶买的！她这品味真不咋地！」
「今天就让你明白，你到底得罪了谁！」
我烦透了，没等他们真动手，就一把抓住卢俊的头发。
一个转身，就把他按在了水龙头下。
让他好好冲个头，冷静一下。
那帮兄弟没想到我这么有劲，都退了一步。
我冷冷地说：「看你就知道了，范晶晶眼光确实不怎么样。」
「你咕噜咕噜——」
卢俊好像在骂得很难听，不过无所谓，我正在让他漱口呢。
「你不爽就去找范晶晶，冲我发火算什么本事？自己留不住女人，怪谁？」
卢俊不骂人了，开始哀嚎。
洗手间离我们的包间很近。
范晶晶他们听到声音都赶了过来。
卢俊好不容易挣脱我，像个落汤鸡一样，跑到范晶晶身边：「你男朋友欺负我！」
我：？？？
大哥你没搞错吧？？
「不可能吧，云天不是那种人……」范晶晶下意识地说。
卢俊急了：「晶晶你刚才没看到吗？他把我按在洗手池里了！」
他那帮兄弟也回过神来：
「对啊，我们都看见了。」
「大小姐，他欺负你前男友，你不管吗？！」
范晶晶受不了这刺激，立刻严肃地看向我。
「云天，向她道歉。」
说声对不起？
别逗了。
我手里的水果刀转个不停，一步步向范晶晶靠近。
四下里鸦雀无声。
范晶晶在我气势的压迫下，不住地往后退。
直到她被沙发绊倒，一屁股坐了上去。
我一脚踩在她分开的双腿中间。
“咱们得好好算算这笔账，你这个烂人。”
水果刀的刀背轻轻划过范晶晶的脸颊。
她好像被冷到了，打了个寒颤。
“你利用我，跟你前男友置气，这笔账我就不跟你计较了。幸好我要的只是钱财，你伤不了我，咱们俩就算两清了。
“但从现在起，我们一刀两断。麻烦你别再出现在我面前。”
范晶晶一怔，突然伸手抓住我。
“只要钱，这是什么意思？”
“就是字面上的意思，语文没学好？”
“齐云天，你不爱我？”
“不爱，非常讨厌。”
在昏黄的灯光下，范晶晶的脸色竟然显得有些迷茫。
“不可能，你怎么可能会不爱我？你平时对我言听计从——”
我直接将水果刀插了下去。
范晶晶吓得呆若木鸡。
过了一会儿，她才意识到，水果刀只是插进了旁边的沙发里。
“就连这次跟你回家，也是为了你们家的钱，别自作多情了——”
话音未落，我突然感到身后的气氛不对。
我回头一看。
范婉茗站在门口。
她全都听见了。
光线昏暗，让人难以辨认她的面部表情。
范婉茗走近，把范晶晶扶了起来。
范晶晶似乎受到了惊吓，好一阵子都没缓过劲来。
旁边有同学说。
范婉茗来相亲，恰好也选了这家店。
她出现得正是时候。
“你死定了！”卢俊从我身边经过时，语气凶狠地说，“范总特别讨厌那些贪图他们家财产的人！以前像你这样的人去范家，都没有什么好下场！”
我轻蔑地笑了一声。
不用他提醒，我也会离开。
我不会天真地认为范婉茗会在这种时候站在我这边。
梦终究只是梦。
但范晶晶是她真正的亲人。
现在不走，还等什么时候？
我收拾好自己的东西，直接离开了。
那晚，我折断了电话卡，乘火车离开了。
接下来，我还有很多任务要完成。
先是陪妈妈做手术，然后找工作等等。
我忙得不可开交。
到了六月份，有同学告诉我。
毕业典礼那天，范晶晶来找我，却被告知我根本没回学校。
范晶晶当时的神情，既失落又失魂落魄。
我搞不懂，她是不是有什么自虐倾向？
好在以后我们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了。
至于范婉茗——
我再也没有梦见过她。
转眼间，大半年过去了。
我留在家乡，一边照顾妈妈，一边工作。
生活原本平静如水。
直到有一天，公司被范氏集团收购了。
听说，还派了个领导来亲自监督。
范氏的业务遍布全国，起初我并没有太放在心上。
直到那天早上。
我在电梯里，意外遇到了范婉茗。
被我们公司的高层们团团围住，她就像是众星拱月一般。
那张面庞，既冷艳又美丽，无数次闯入我的梦境。
如今再次相见，感觉像是穿越了时空。
电梯快要挤满了，领导对我说：“小齐，你等下一部吧。”
我巴不得地往后退了一步。
却听到范婉茗那清冽的声音：“还有空间，进来吧。”
我：……
电梯内，空间狭小而局促。
我几乎和范婉茗贴得紧紧的。
“范总，这位是设计部的齐先生，来自985的顶尖毕业生。”
范婉茗没有回应，只是低垂着眼睛看着我。
“你瘦了。”
她突然这么一说，让所有领导都愣住了。
当天中午，范婉茗展示了她的财力，为所有员工订购了豪华午餐。
我只是把饭给吃完了，菜都留了下来。
虽然不愿意承认，但我知道这顿午餐肯定价值不菲。
用的食材都是我平日里买不起的那种，我想带回家让妈妈也尝尝。
到了下午，我感到胃有点不舒服。
下班铃一响，我就第一个冲进了电梯。
可是，在电梯门即将关闭的那一刻，一只细长白皙的手挡了一下。
“齐云天，我们来谈谈？”
范婉茗走了进来。
十五分钟后，我坐在了劳斯莱斯的后座。
范婉茗让司机离开，她自己握着方向盘送我。
她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那半份没吃完的餐点，随口问道：“午餐不合胃口？”
“范总找我有什么事情？”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，反而问道，“如果是让我向范晶晶道歉，那是不可能的。”
“你想多了。”
她稳稳当当地驾驶着车辆，说道，“自从梦里相遇后，我们还没好好坐下来谈谈。”
“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。我贪财、物质、满口谎言，和范总您没有共同语言。”
“这可不一定。”
范婉茗轻松地笑了笑：“你们公司业绩差，规模也落后，我却花了上千万收购，不就是为了和你有共同话题吗？”
我刚想讽刺几句，突然一阵剧痛袭来。
我捂着肚子，沉默不语。
范婉茗投来担忧的目光：“不舒服吗？要不要去医院？”
“不用。”
正好是红灯，她倒了杯热水，在保温杯的盖子里递给我。
“范总这是在做什么？杯子是私人物品。”
“我不介意，你介意吗？”
疼痛并没有减弱我的斗志。
我发起了语言攻击：“原来范总喜欢这样玩，家里有一个未婚夫，外面还有一个。对吧，梦里还得有一个？”
“我没有未婚夫。”
“你都去相亲了。”
“原来你是因为这个生气？”
我：……
范婉茗连忙收起嘴角的笑意，耐心地解释：
“那天的相亲对象，和我们家有生意往来，我不得不去。但我一见面就告诉他，我已经心有所属。整顿饭，我们只谈了工作，没谈别的。”
“范婉茗，你到底想说什么？”
“你不是喜欢钱吗？”
范婉茗看着我，眼神中带着一丝温柔。
“我比范晶晶更有钱，比她更纯洁，我还没谈过恋爱。”
“云天，考虑一下我吧。”
我怀疑范婉茗是不是脑子有点不正常。
这突如其来的直白让我猝不及防。
直白也就罢了，怎么还顺带贬低她妹妹呢？
这位光彩照人的女企业家，半年没见，重逢头一天就主动向我表白。
——谁能料到这出戏？
我不由得愣住了。
她倒是不慌不忙，开车慢悠悠的。
我只能不断提醒她。
“我爱的是金钱，比起感情，我更相信金钱。”
“那太棒了，我比你更富有。”
“我喜欢身材好的。”
“我肯定符合，你在梦中体验过。”
“……”
我无语凝噎。
范婉茗又补充了一些细节。
就在我和范晶晶分手那天，她在外面把一切都听进去了。
得知我们只是假扮情侣后，她乐开了花。
她本想等处理完妹妹的烂摊子后再向我表白。
可一转身，我已经消失无踪。
之后，她怎么都联系不上我，范晶晶也是。
这一年里，她一直在找我。
她的人脉和资源都很丰富。
但她不想太过张扬，弄得人尽皆知，我又藏起来了怎么办？
所以她悄悄地找，多花了些时间。
她始终相信，我离开一定有我的理由，她只要顺应就好。
……
话都说开了。
范婉茗又一次请求我考虑她。
她这么有诚意，我要是拒绝，还算个男人吗？
但是，我有一个条件，不能公开我们的关系。
我不想放弃我的事业，也不想在公司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。
范婉茗全都答应了。
她很听我的话。
她在公司冷静果断，一到晚上，只对我，就变得柔情似水。
但有时候，她也挺会惹麻烦的……
比如，公司开全员大会的时候。
范婉茗坐在那里，面无表情，偶尔低头看看手机。
同事们在工作群里议论，说范总真是完美妻子的典范。
“真想知道她私下是不是也这么严肃。”
当然不是。
同事们不知道，他们口中严肃的范总，刚刚偷偷给我发了张照片。
一张姿势和穿着都很挑逗的照片。
她说：【昨晚拍的，想你可能会喜欢。】
我：【现在在开会！】
范婉茗：【不喜欢吗？委屈.jpg】
她在诱惑我！
但是！！这谁能不喜欢啊！！
半个月后，一场风波悄然降临。
那日，我家的门被“咚咚咚”的敲击声打破平静。
我连猫眼都没瞧一眼，直接就把门给推开了。
门外站着的是范晶晶。
“云天！我终于找到你啦！”她兴奋地叫道。
她的喜悦与我的惊愕形成鲜明对比。
见我呆立不动，她急忙解释：“我到处打听，最后从你初中同学那儿得知了你的住处。”
“哦……找我有什么事情吗？”
范晶晶难得露出了害羞的表情：“我想和你重归于好。”
我：？
等等，难道主动表白是范家的家传技能吗？
我还没来得及回应，范婉茗从屋里走了出来：“是外卖吗？”
姐妹俩的目光缓缓交汇。
时间仿佛凝固了。
虽然只持续了短短三秒，却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。
范晶晶呆呆地问道：
“姐，你怎么也在这里？”
这个问题提得真妙。
范婉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？
那还用说，她昨晚就在我这儿过的夜，还亲自展示了照片上的那些动作呢！
但我可不想让范晶晶知道这么多。
我的思绪如同闪电般快速，脱口而出：「她是来催文件的。」
「啥？」
「范总现在成了我的上司，特意来催文件的。」
范晶晶疑惑地问：「那秘书呢？」
「休假去了。」
我面不改色地瞎编。
范婉茗瞅了我一眼，眼神里似乎流露出一丝不满。
我随手把桌上的空文件袋塞进她怀里。
「您要的资料都在这里了，可以离开了。哦，对了，别忘了带上您的妹妹。」
范晶晶：「……我怎么感觉自己像是被顺带拎下楼的垃圾？」
范晶晶当然不愿意就这么离开。
她紧紧抓住门框，摆出一副不依不饶的架势。
「云天，你听我说，以前我利用过你，那确实是我的不对！我已经深刻反省了，和前任也已经彻底分手了！
「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，让我好好和你谈一次恋爱，我保证不会让你失望！」
「不可能。」我毫不留情地拒绝了。
「这到底是为什么啊！」
「因为我从来就没喜欢过你。」
范晶晶就是不放弃，非得来我们这儿工作不可。
没两天，全公司都清楚了，她是为了追我才来的。
范晶晶对我关怀备至，早餐下午茶样样不落，差点儿在我工位旁边给我按摩了。
这样继续下去可不行。
于是，午休时我把她叫到茶水间，再次明确我的态度。
“我只想安安静静工作，你别来搅和我的生活。”
范晶晶和她姐风格迥异，她不爱穿正装，每天都显得活力四射，像个大学生。
她点头答应：“那我会低调一些。”
“不是低调的问题！你能不能回A市，去过你的富家女生活？”
“我不走，就算你不喜欢我，我也不想离开。”
范晶晶变得严肃起来。
“云天，其实你离开后，我自责了很久，一直在反省自己的行为。我现在真的很想补偿你，好好对你……”
茶水间门口，一个熟悉的人影匆匆闪过。
堂堂总裁，怎么还偷听别人说话呢？
我说：“我不需要你的补偿，你现在的行为，简直就是在我底线上跳舞，只会让我更反感你。”
范晶晶显然受到了打击。
她离开茶水间时，整个人看起来失魂落魄。
当然没注意到，范婉茗在她走后，悄悄地进来了。
门一关，范婉茗就扑进我怀里，热情地吻我。
茶水间的门是没锁的，同事们随时可能进来。
我轻轻推开她：“工作时间，注意点影响。”
“云天，我好开心。”
她拉着我的手，放在她的胸口。
我一愣，手掌感到一阵温热……
“感觉到了吗？我现在心跳得好快。”
哦，心跳啊。
真是失礼了。
自从那次在茶水间聊过之后，范晶晶变得低调多了。
她那股子嚣张气焰不见了，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，常常默默地坐在一边，用哀怨的眼神瞟着我。
眼看着年关将至，部门里搞起了聚餐和团建活动。
范婉茗也参与了进来。
大家都在私底下说，她这是为了看着她妹妹范晶晶，免得她喝多了酒。
在饭桌上，组长提议大家玩个游戏，真心话大冒险。
范晶晶挑了大冒险。
同事们一哄而起，非要我跟她喝交杯酒。
范婉茗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。
她突然站起身，把我叫到一边：“齐云天，你跟我来，有个客户需要对一下设计细节。”
“不是吧，范总，这聚餐的功夫还得谈工作？”
范婉茗一个眼神过去，大家都心照不宣地闭嘴了。
在饭桌旁边，有个小隔间，只用一块红布简单地隔开。
一进去，范婉茗就紧紧抱住了我。
她那炙热的气息喷在我脖子上，弄得我痒痒的。
“公开吧，云天，我实在是受不了了。”
“别急，等我把手头的项目做完再说。”
我有自己的职业规划。
项目一完成，我大概就能升职了。
到那时候，大家都会明白，我是靠真本事升职的，而不是靠走后门。
我告诉她：“我真的很喜欢我现在的工作，再等等，等我做出点成绩来。”
范婉茗显得有些无奈，像是在发泄似的，咬了咬我的喉结。
那密集的吻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。
她的嘴唇很快就变得红润，眼睛里似乎也笼罩着一层情欲的水汽。
外面的喧嚣依旧。
范晶晶的声音越来越近。
“他们怎么还没出来？我去看看。”
幕布突然掀开。
仿佛一切从未发生。
我低着头盯着电脑屏幕，装模作样地敲击键盘。
范婉慵懒地靠在梳妆台旁。
“姐，菜快凉了，你们先动筷子吧。”
“好的。”
大家都喝了点酒，谁也没留意到，我的脖子上，有个浅浅的吻痕。
宴会结束时，范晶晶想送我回家，但我拒绝了。
我再次向她表明，我们不可能重归于好。
而且这次，我告诉她，我已经有女朋友了。
范晶晶一下子愣住了，酒意差点全消：“谁？她是个什么样的人？我能见见她吗？”
“这不关你的事。”
范晶晶显得很受伤。
几天后。
我在医院陪着妈妈。
在走廊上打水时，意外遇到了范婉茗。
她惊讶地看着我：“有个老同事病了，我来看看，你怎么也在这儿？”
“我妈住院了。”
“阿姨病了？严重吗？”
还没等我回答，旁边的病友奶奶就插嘴了。
“他妈妈病了好多年了，多亏了这个孝顺的儿子。”
老人家就爱跟人聊天，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上。
“这小伙子真不错，是个高材生，上大学时就攒够了手术费，现在一直陪在妈妈身边，还请了个护工。”
另一位大妈也加入了讨论：“在我们这个小地方，这点工资，请个像样的护工，哪里还有剩的钱？这小伙子生活挺苦的，我看他这件毛衣，都穿好几年了。”
“他经常饿着肚子。公司最近不是发午饭吗？他每次都留很多带回家给妈妈，自己就吃一点点……”
范婉茗慢慢抬起头，震惊地看着我。
我妈已经休息了。
我和范婉茗站在她病床旁边，好一会儿都没吭声。
过了很久，范婉茗用沙哑的声音问：「这就是你急需用钱的原因吗？」
我点了点头。
「那你爸爸呢？」
「不在了。」我平静地回答，「我只有妈妈，她身体不好，却还是把我拉扯大，真的挺辛苦的。」
「你中午就吃白饭，是想带回来吗？」
「这个嘛，我得感谢你。」
我朝她微微一笑，试图让她感到安心。
「难怪你这么瘦，看着都让人心疼。」范婉茗自责地说，「我怎么就没早点注意到呢。」
「没事的，最难熬的日子已经过去了。」
过了一会儿，护工来换班了。
我和范婉茗下了楼，去外面走走。
她打了好几个电话，脸色看起来很严肃。
「我问过人了，你妈妈这种慢性病，最好去A市的大医院，那里的治疗最有效。」
「我明白，但是……」
需要很多钱，我没有。
范婉茗说：「我来出这笔钱。」
我有点犹豫。
这笔钱不是小数目，我不想欠范婉茗的。
以前，就算是从范晶晶那里捡便宜，也是因为我觉得自己被她利用了。
范婉茗好像猜到了我的心思。
她认真地看着我说：「齐云天，我知道我下面的话可能有点冒昧，也不该在这种场合说——」
「嫁给我，好吗？」
我愣愣地凝视着她，过了好久，才确信自己真的没听错。
这突如其来的消息，真是让人措手不及。
比她那次突如其来的告白还要让人意外。
“就为了给我妈妈治病，你竟然愿意拿自己的婚姻大事来冒险？”
“当然不是这样。”
范婉茗直截了当地说，“我有我的小算盘，而且是非常强烈的那种。”
“什么小算盘？”
“我对你动心了，动心到想把你藏起来，不让任何人发现。这段时间，我常常幻想着，如果和你结婚，是不是就能让范晶晶彻底放弃？”
她自嘲地笑了笑，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。
“说真的，我受不了她看你的眼神。哪怕她是我妹妹，我也会感到嫉妒。”
这是范婉茗第一次，这么直接地向我表露她的嫉妒之情。
她所做的一切，都是为了赢得我，胜过范晶晶，胜过其他所有人。
我犹豫了一下：“这是件大事，不能仓促决定，给我点时间好好想想。”
“好的，我等你。”
第二天，范婉茗就请了几个护工，来帮我分担压力。
最近，我刻意减少了和她见面的次数。
我不想让她觉得有希望，但婚姻大事，确实需要深思熟虑。
这天下午，我从医院出来。
范婉茗开车在街角等我，准备送我回家。
我决定趁这个机会，问几个问题。
“你到底喜欢我什么？”
这是第一个问题。
“只是因为做了同一个梦，就喜欢上我，这理由似乎有点牵强吧？”
范婉茗回答：“可能是因为，在梦见你之前，我以为自己会孤独终老。”
“怎么可能？你相亲的对象都能排到北极去了。”
范婉茗微微一笑：“云天，你有你的忧虑，我也有我的。我是家里的长女，从我记事起，目标就只有一个，成为模范生。”
“然后呢？”
“不管你信不信，我一直活在别人的期待中，从来没有真正做回自己。其实，我挺羡慕范晶晶的。”
“羡慕她什么？”
“我从来没有飙过车，也没有醉过，哪怕是应酬，也总是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……在遇见你之前，我甚至没有谈过恋爱。”
我似乎懂了。
范婉茗完美得像个机器人。
但这种完美，并非出于自愿。
从小肩负着家族的期望，即使衣食无忧，生活也会很累。
“云天，梦见你之前，我其实患有严重的焦虑症。”
我惊讶地看着她。
第一次听范婉茗提起，原来她也不像表面上那么从容。
“这个病，家里人都不知道，我不想让他们担心。那段时间，我整夜睡不着，全靠安眠药撑着。直到梦见你……”
她露出笑容，似乎回忆起了美好的往事。
“你很有趣，跟我分享了很多，学校里的事情，食堂的饭菜等等。慢慢地，我发现焦虑减轻了，不吃药我也能睡着，甚至开始期待夜晚的梦境。”
说话间，车子驶进了停车场，熄火了。
但我们都没有下车。
“后来就……更喜欢你了。”
她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。
“总之，云天，多亏你出现，我对未来重新燃起了希望。”
我笑了笑：“那么，你打算怎么报答我呢？”
她：“随你处置。”
我俯身，吻了过去。
……
一个小时后，我们各自整理好衣服。
车内还有些凌乱。
有人在车外敲了敲车窗。
一扭头，竟然是范晶晶。
车窗的膜，从外面是看不到里面的。
但范晶晶知道这是谁的车。
似乎也知道，我在里面。
她紧咬着牙，艰难地问：
“齐云天，她就是你女朋友？”
范婉茗决定不再隐藏，干脆把车窗摇了下来。
我们两人都坐在车后座。
范晶晶一看到车内的情形，她的眼睛里立刻布满了血丝。
“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？”她带着一丝绝望问道。
“要说的话，三个月前，或者说，在你之前就开始了。”
“你们俩早就认识了？”
“对，晶晶，严格来说，你才是后来加入的。”范婉茗的话直击人心。
范晶晶愤恨地咬着牙：“你们俩这是在耍我吗？”
“并不是，”我做了个比喻，“我和婉茗是网络朋友。”
“行行行，网恋是吧。多亏了我，你们俩才有机会见面？”
“差不多是这样。”
“为什么瞒着我？！”她怒视着通红的眼睛。
“我提过的。范晶晶，我跟你说过，我有女朋友。”
“但你从来没说是范婉茗！！”
范晶晶气得几乎要哭了。
范婉茗正准备说话，我示意她别开口。
我和范晶晶之间的问题，我自己来处理。
“范晶晶，我已经拒绝了你三次，我认为我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，我对你没有感觉。就凭我们之间的关系，我为什么要告诉你？”
我说话的声音很平静，但每个字都重重地击中了范晶晶。
“一年前，你利用我，和你的前任赌气，有没有告诉我？
“同学聚会时，你知道我会受欺负，有没有提前告诉我？
“你的前任带人来堵我时，你又对我说了些什么？”
我提醒她——
“你让我去向她道歉。”
这些话像回旋镖一样，一个接一个地刺向范晶晶。
“所以，你没有权利要求我，连我的私生活都要向你汇报。”
咱们这事儿说到这份儿上了。
范晶晶心里头那叫一个崩溃。
范婉茗递给她一串车钥匙。
“来比一场？”
范晶晶愣了一下：“飙车？范婉茗，你这是疯了吧？你可从没干过这事儿！”
“那就试试。”
我心里清楚，我的那点事儿已经说开了，现在是她们姐妹俩的事儿了。
这事儿我一个外人不适合掺和。
两人把车开到了一条空荡荡的公路上。
出发前，范晶晶说：“我要是赢了，你退出，把云天让给我。”
范婉茗没接她的话茬。
比赛一开始，两人一踩油门，就像疯了一样冲了出去。
路的尽头就是大海。
可她们俩谁都没有要减速的迹象。
直到，离海越来越近了……
范晶晶大声喊：“范婉茗，你不要命了吗？还不赶紧减速？！”
范婉茗好像没听见一样。
最后，范晶晶输给了恐惧，先踩了刹车。
范婉茗这才勉强停了下来。
再往前一米，她连人带车就得掉下去。
范晶晶趴在方向盘上，懊悔得不行。
“我输了，我真的输了。”
“晶晶，你出发前问的那个问题，我现在可以回答你了。”
范婉茗还是那么冷静。
“其他的，姐姐都可以让给你，唯独云天不行。”
“为啥？”范晶晶抬起头。
“因为，他不是个东西。”
自那日起，范晶晶便无影无踪了。
传言她回到了A市，情绪低落了好一阵子。
随后，她辞去了集团的职位，远赴海外深造。
我的母亲也转院到了A市，以获得更优质的医疗照护。
两年光阴匆匆流逝，我再次踏足范家。
这一次，我是为了正式见家长而来。
令人意外的是，范家的长辈们似乎早有预料。
他们说道：“我们早就猜到了。晶晶那时候啊，压根不像在谈恋爱，反倒是茗茗，异常地沉默，虽说她向来话不多，但那几天明显有些不对劲。”
我尴尬地笑了笑：“叔叔阿姨，真是不好意思，给你们添麻烦了。”
“哎，怎么能怪你呢？是晶晶自己不懂事，吃一堑长一智，她也该学会成熟了。”
阿姨握着我的手，眼眶不自觉地湿润了。
“云天，谢谢你，救了我们茗茗。”
看来，他们已经了解到范婉茗曾经饱受焦虑症的困扰。
过年时在街上闲逛，偶遇了卢俊。
他一见我，便翻了个白眼：“你还敢露面？范总没找你算账吗？他最厌恶那些拜金的男人——”
话音未落，范婉茗从我身后环抱住我。
“他说了什么？”
我眨了眨眼：“他说你讨厌我，真的吗？宝贝，我好难过啊。”
“怎么可能？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了。”
卢俊的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，最后只能灰溜溜地离开。
而我身边的她，却紧紧依偎着我。
我轻声提醒：“好了，戏演完了。”
范婉茗却紧紧贴着我：“你刚才怎么叫我的？再叫一遍好不好？”
我坏笑着凑到她耳边：“老婆。”
范婉茗的眼睛弯成了月牙，温柔地回应我。
之后，我们就这样手牵手，走过了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。
岁月悠长。
能与你相遇，何其有幸。
（故事至此告一段落）
